*Summary:双学生设定,bambam在地铁上帮助了一位流浪汉,却因此意外踏上奇怪的列车之旅…
*Co-creators:@金有谦你把斑斑给我放下 x @费安
《Chapter 3 / 酸橙》
bambam相信科学可以解释一切。
那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其根源一定在于人类的水平有限,并不在于这世界上就是他妈的存在超自然的一些事。
而当他意识到的确是有一只花茶壶在跟自己讲话时,他开始对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一切产生怀疑。
“让我来整理一下。”他坐在地毯上,面对着那只花茶壶,“首先我被一张车票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列车里,然后我在这儿遇到了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金有谦,显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了,确切来说,他什么都不记得,接着古怪的红蓝灯芯搞了点神秘的小把戏,把这儿变成了这个样子,我顺便还见识到了一只会说话的茶壶。好极了,好莱坞的制片公司怎么还不邀请我去担任编剧?”
他飞快地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强行要求在两分钟之内接受地球其实是个大象形状这个事实。
“不是好莱坞,小伙子,”花茶壶太太严肃地指出他话语中的错误,“是毒蛇把你们带到这儿的。”
“所以这个毒蛇到底是谁?”bambam托住下巴,“等等,你刚才说‘你们’?”
茶壶太太的壶嘴朝缩在一边的金有谦指了指,bambam扶住额头,感到有些疲惫。
“毒蛇是这列列车的主人,”茶壶太太又开口,“他从你们的世界里抓取灵魂,等到这列车开到终点,毒蛇会把你们的灵魂吸食干净,你们的身体会被抛弃在一片永无乡(Neverland)中,和所有被抛弃的身体一样,说不定还会撞在一起,然后像两个橡胶球一样弹开。”
bambam甩甩头,努力想要把那个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那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在这节车厢里?”
茶壶太太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我想这大概和前不久发生的那个大地震有关。”
bambam疑惑地皱起眉。
“也许是这个男孩在被毒蛇吸食灵魂时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天这儿发生了一场红色的地震,整个世界都被巨大的红色淹没起来,直到刚才才恢复原样。”
bambam想起了他从那盏油灯上取下的红色灯芯。
“在那之前我从一盏油灯里拿到了一个红色的灯芯,现在它变成蓝色的了,金有谦就是在那时醒来的。”
“噢,”茶壶太太小声惊呼了一声,“那也许……也许,这个可怜的男孩是在那时候被撞了回来。”
“那他的灵魂呢?”
“我不知道,”茶壶太太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可能,被撞碎了也不一定……”
“什么?”bambam睁大眼睛。
“我是说,皮囊也是灵魂的一小部分,这一部分毒蛇通常会扔掉,所以如果他的身体,或者说,皮囊没有留在永无乡里,那他的灵魂可能被被那场地震撞碎,散落在这个世界的不同地方了。”
bambam的脑袋里适时地出现了一个闪亮的钻石在一片红光中碎裂成无数碎片的画面。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bambam小声提问。
“回去?”茶壶太太的眉毛高高地挑起,“噢我亲爱的,这趟列车,一直都有去无回呐!”
bambam脱力地倒在一边,一种寒冷和黑暗从他身体里地某处像藤蔓一样延伸开来。
这个感觉相当熟悉,过了一会他意识到,他在车站立柱下被那个流浪汉拉住时,心里也出现过这样的感觉。
“不过,”茶壶太太犹豫着说,“也许他知道地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和你们如何回到你们的世界有关。”
bambam回头看着安静的金有谦,他看上去像是一张崭新挺括的白纸,有人细心地用橡皮擦掉了那上面所有的痕迹。
“可他现在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大型人偶。”他绝望地说。
“想要去碰碰运气吗?”茶壶太太温柔地说,“下一站是章鱼集市,也许那儿有遗失的灵魂碎片。”
“下一站什么时候到?”
“就现在。”
在茶壶太太还在说话的时候,bambam就感到身后有一阵巨大的吸力,像是有一只章鱼的触手黏在自己的背后,正用力把他朝后拉着。
“记住要在列车铃响三声之前回来!“花茶壶太太朝他大喊。
bambam在一片浓厚的黑色中尖叫着,在离开车厢的最后一刻拉住了金有谦的卫衣帽子。
章鱼集市像是被一块黑色的绒布整个罩住了,而里面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需要开灯。
bambam确认了自己正站在一片土地上后就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金有谦的帽子,那一小片柔软的棉质布料此刻像是他的整个世界那样重要。
但很他被强迫与他的棉质布料分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冰凉的手。
还有一个有点不耐烦的声音,金有谦在他旁边说,“你快勒死我了。”
bambam不打算和他计较这些,他只想握住那只手,恨不得从此就与这只手连在一起,因为他怕如果握不住这只手,下一秒他就会掉进茶壶太太说的永无乡里,变成一个橡皮球弹来弹去。
“你为什么不走?”金有谦又开口。
“呃,大概是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bambam诚实地回答。
“为什么?”金有谦用冷冰冰的语气提问。
“你难道看得见吗?”
“嗯。”
“你怎么看见的?”
“用眼睛。”金有谦说。
“……”bambam觉得自己被噎住了,“你来过这儿吗?”
过了一会,金有谦才回答他,“没有。”
bambam猜他刚才应该是在机器人摇头。
事情已经足够诡异了,所以当bambam被金有谦拉着行走在所谓的章鱼集市上时,他的内心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金有谦一直沉默着,像是没人给他得大脑里植入主动开口说话这条代码。
鉴于bambam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努力用耳朵来辨别周围得一切。
集市“听”起来不太正常,因为缺少了摊贩们的叫卖声,挤进bambam耳朵里的只有一些轻微的响动。
“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bambam摇了摇握着的金有谦的手问道。
“因为它们没有嘴。”金有谦回答他。
bambam确信他非常不体面地尖叫了一声,“他们,是,人类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它们是章鱼。”金有谦平静地说。
bambam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那它们,在卖些什么?”
金有谦沉默了一会,bambam猜想他正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环顾着四周。
“鲜血,”他仔细看了看,“20人骨一加仑,小拇指,1人骨一根,连着头皮的头发,80人骨一片……”
“不必这么详细地描述了……”bambam打断他,“你看到这些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你看到这些,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金有谦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没有。”
bambam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两下,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个英俊的皮囊,所以才对恐惧没有认知吧。
金有谦握着bambam的手在集市里缓慢地行走。
突然在某一刻他停下来,bambam仍然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感觉脚尖踢到了一个柔软蠕动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bambam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抱住了金有谦的手臂,然后又尴尬地松开了。
“一只章鱼。”
金有谦的话音落下,一个嘶哑濡湿的声音响起,bambam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潮湿粘稠的沼泽。
“人类。”章鱼说。
“它听上去好像不太友好……”bambam转过头小声和金有谦说。
金有谦没有理会他,在他心里大概还没有一个对“友好”的概念。
“嘿,章鱼先生,”bambam咳了两下,企图把喉咙里的害怕清除掉,“我们,呃,没有恶意,只是来观光,对,观光,虽然我看不见。章鱼先生,请问你曾经,见过我旁边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吗?”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他的英俊总是让人过目不忘。”
章鱼的触角在空中划出不详的声音,bambam不自觉地把金有谦的手握得更紧。
“你,看得见我。”它问金有谦。
“嗯。”
“你是谁?”
“金有谦。”
“噢?你是那个男孩。”它把“那个”这个词语说得十分古怪,像是在揭开某个了不得的谜团。
“呃,哪个男孩?”bambam歪着脑袋,想要听懂这段对话。
“年轻人,”章鱼的声音转向bambam,它耐心地朝他解释,“在我的集市上,拥有恐惧感的人会被封存他们的视觉,只有那些内心丝毫没有恐惧,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灵魂的人,才能看到我。”
所以我刚才猜对了。bambam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你的灵魂被撞碎了,”章鱼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捡回了你的皮囊,但毒蛇很生气,因为他最讨厌食物从他的嘴里跑掉。如果你被他发现了行踪,它也许连皮囊都不会留给你,你身边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大概也会因此而丢掉小命。孩子,如果你不想要上面的事情发生,安静地呆在列车里是最好的主意。”
“可是那样的话,他的灵魂碎片找不回来,我也永远没办法回到我的世界里了。”bambam说。
“噢,我可怜的年轻人,”章鱼的触角轻轻扫过bambam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踏上那列列车,就别想着再回去了。”
“不,”bambam直视着前方,他的目光涣散,但此刻突然觉得双眼能感受到一些亮光了,“既然像你说的那样,反正都要死,那不如找到他的灵魂碎片,有点事做总比在列车里等死要好。”
章鱼重重地叹了口气,它从身子底下踢出一颗圆圆的青绿色东西出来,用触角卷着送到金有谦面前,“既然这样,年轻人们,”它的声音像是在向他们做最后的劝告,“前不久我的集市上出现了一颗酸橙,你知道,这东西绝不可能是我的集市上的,我猜想这个年轻人的某一块灵魂碎片被撞进了这里,如果你们需要,就拿去。”
bambam惊喜地转过脸,他还是只能看到一些光影,但他希望金有谦顺利地接下了这颗珍贵的酸橙。
“这只是一颗酸橙。”金有谦作出简短的评价。
“是的,年轻人,只是一颗酸橙,”章鱼告诉他,“它被赋予了某种能力,如果你能幸运地回忆起来一些东西,它也许才能派上用场。”
“需要回忆起什么?”bambam问。
“我希望你准备好了。”
章鱼的触角伴着它的声音一同向bambam冲来。bambam感到他的身子被一条强劲濡湿的触手紧紧裹住了,几乎喘不上气来。
触手把他卷紧了甩向空中,bambam在强烈的失重感下疯狂尖叫起来。
“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树叶一样在空中甩来甩去,“金有谦!该死的想想办法!”
金有谦站在原地,他盯着自己突然空出来的手看着,手心里还有一点点bambam握住时留下的触感和余温。
他抬头,看见bambam紧闭着双眼,他的脸上堆满了惊恐与无助。
金有谦握紧了手中的那颗酸橙。
一阵非常淡的酸涩味窜进他的鼻腔,在某一瞬间,一条毒蛇似乎趁着他不注意溜进了他的脑袋里。
痛苦在骨髓里流动的感觉朝他袭来,伴随着一阵让人睁不开眼的红光和冰凉的触感。
他感到自己正被一条蛇紧紧缠住,无数毒液从他的皮肤里渗透进去,占据了每一条血管和每一根骨骼。
他疼得不停抽搐,巨大的红光笼罩下他瞥见了由死亡来带的恐惧。
金有谦痛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被攫住了,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他捏紧手中的酸橙,青涩的气味和bambam绝望的呼救一同紧紧捆绑着他。
他的双眼闪过危险的红色光芒,如同滚烫的鲜血流淌进他的身体里。
“停下来!”
他大喊,声音紧得像是一条被拉扯到最大值的橡皮筋。
然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触角舞动带来的风、bambam的呼救、潮湿的空气。
一切都像是被按下里暂停键。
金有谦从地上爬起来。
感到视线正在一点点变灰。
章鱼的解释声在他脑袋里响起,现在他理解了何为恐惧,很快他将会在这儿被剥夺看见的权利。
他把酸橙丢进卫衣帽子里,以最快的速度顺着章鱼的触角朝bambam爬去。
而就在此刻,列车铃响了第一声。
金有谦紧紧咬着牙,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很像是在一场大雨中行走。他喘着气,够到了bambam的手臂。他低吼着把缠绕着他的触角掰开,像是木偶一样的bambam从空隙中滑下来,他大叫着接住他。
在他们的双手重新握住的一瞬间bambam醒过来,他先完成了刚才还剩一半的尖叫,然后惊恐地询问究竟发什么了什么。
“这颗酸橙,似乎有时间暂停的能力。”
列车铃响了第二声。
“那为什么列车铃还会响?”
金有谦的视线只剩下模糊的亮光,酸橙的时间暂停能力似乎无法影响列车的行进时间,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跑!”
他拉起bambam,两个人在一团光影中狂奔。
卫衣帽子里的酸橙被颠得一上一下,几乎要掉落下来。
他们跑过浓厚的黑暗,跑进敞开的列车门中。
花茶壶太太尖细的嗓音朝他们大喊着:“快!再快一点!”
-TBC-